岳飛以詩言志：忠的境界至真至善（一）

文／明心（明慧之窗記者李蓮編輯）

南宋岳飛「精忠報國」的事蹟鼓舞了一代又一代中華兒女。金兵大舉進軍中原時，山河殘破、人民流離，岳飛率領岳家軍抗金破敵，屢建奇功。

他嚴於治軍，體恤士卒，愛民如子，締造的「岳家軍」軍紀嚴明，以「凍死不拆屋，餓死不擄掠」著稱，每戰必勝，令金兵聞風喪膽。後來連金兵也不得不歎稱：「撼山易，撼岳家軍難！」

「以詩言志」，在中國是由來已久的傳統。在《岳武穆集》、《全宋詞》中，收錄了岳飛留下的部份詩文，通過這些詩、詞、奏摺、記事等文字，可以看到詩人表達心志，心繫蒼生的超然胸懷。

追尋大道

【建炎四年】（一一三零年）

《過張溪贈張完》

無心買酒謁青春，對鏡空嗟白髮新。
花下少年應笑我，垂垂羸馬訪高人。

詩人自述無心把酒言歡，在鏡前感歎新生白髮。花季少年都在享受青春，唯獨詩人自己恭恭敬敬地騎著瘦馬尋找隱士、高人。

「高人」是指超然出世之人，能夠洞悉天理，知曉返本歸真的修煉之道。詩人用詩歌的形式，表達出追尋大道、超越凡俗的志向。

據《宋史 • 岳飛傳》記載，康王趙構即位以後，岳飛上書數千言，勸諫朝廷出兵收復失地，並直言「黃潛善、汪伯彥之輩」不知進取，一味南逃，應當改變現狀，收復中原。上書之後，由於岳飛僅是小臣，越職言事，被趕出軍隊。

如果用現代人的眼光看，一個普通的士官怎麼還敢向皇帝上書，怎麼還指出朝廷大臣的問題，這不是在給自己找麻煩嗎？

陸游曾經寫過：「位卑未敢忘憂國。」正是此時岳飛內心的寫照，他並不因職位高低而忘記自己的責任。

東漢馬融在《忠經》寫到，「大哉，忠之為道也！施之於邇，則可以保家邦；施之於遠，則可以極天地」，意思是：忠道之所以偉大，用在切近處，可以保全家國；用在遠大處，那浩然之氣可以匡扶天地正氣。

岳飛的忠絕非「愚忠」，而是發自天性的「精忠」。「忠」並非單指無原則的臣對君忠。皇帝是「天子」，上面還有「天」。皇帝並非永遠正確，所以才需要設立諫官指出皇帝的過失。

士大夫可以「為帝王師」，皇帝做得好與不好是用天道天理來衡量的。甚至在昏君無道的時候，人們可以起來推翻他，一如成湯伐桀、武王伐紂，絕非大逆不道，而是替天行道。

岳飛以忠孝為本。由於北上平定中原，不能在母親身邊盡孝，母親亡故後，他請求回家為母親守孝，並說：「以孝移忠，事有本末，若內不克盡事親之道，外豈復有愛主之忠臣。」

孝與忠是一樣的道理，家庭的事情與國家的事情也同樣，如果一個人沒有盡到應有的孝道，他能夠為國盡忠嗎？

仁義之師不殺無辜

【紹興三年】（一一三三年）

《滿江紅》

怒髮衝冠，憑欄處、瀟瀟雨歇。
抬望眼、仰天長嘯，壯懷激烈。
三十功名塵與土，八千里路雲和月。
莫等閒、白了少年頭，空悲切。
靖康恥，猶未雪。
臣子恨，何時滅？
駕長車、踏破賀蘭山缺。
壯志飢餐胡虜肉，笑談渴飲匈奴血。
待從頭、收拾舊山河，朝天闕。

紹興三年，岳飛寫下了這首震爍千古的《滿江紅》。忠義之氣，撲面而來，盪氣迴腸。雖然時間已過去千百年，但是躍然紙上的正直、氣概，卻是無論甚麼時代，都讓人感受到近在眼前的「壯懷激烈」。

有人曾經詢問岳飛用兵的方法，岳飛回答說:「仁義、智謀、誠信、勇敢、嚴格，缺一不可。」

岳家軍的口號是「凍死不拆屋，餓死不擄掠」。士兵夜間宿營，百姓願意打開屋門讓他們進屋休息，沒有一個敢擅自進入。士卒有病，岳飛親自調藥；將領們遠征，派妻子到他們家中慰問；將士戰死，岳飛悲痛流淚，撫育他們的遺孤，或讓兒子娶陣亡將士的女兒為妻。

史書中記載，岳飛五次辭謝朝廷加封「少保」官職，志在收復中原失地，凡是朝廷的封賞犒勞，都分給部下軍吏，不私拿一絲一毫。每當徵集軍糧時，岳飛為百姓的負擔而憂慮：「東南地區百姓的財力，消耗困敝到極點了。」荊湖地區平定之後，招募百姓營田，又實行軍隊屯田，每年節省一半漕糧。

「撼山易，撼岳家軍難。」岳飛修養高深，臨事鎮定，突然間遇敵，亦不為所動。敵方炮石襲來，左右驚避，而岳飛巍然不動。每當臨陣，一馬當先，深入敵陣，所向披靡。

岳飛出兵，以德為先，不傷無辜。在《宋史》中記載著，在虔州一戰中，當初，皇帝的母親隆佑太后曾在此受到驚嚇，皇帝密令岳飛佔領虔州城後屠盡城中民眾。岳飛請求誅殺首惡而赦免脅從，高宗不許；岳飛再三懇求，高宗才下令赦免。城中百姓感激岳飛恩德，繪岳飛像供奉起來。

結語

名垂千古的岳飛，可說是「忠」字的化身，只要一提到岳飛，大家馬上聯想到岳母曾在其背上刺「精忠報國」四個字。其實岳飛的所作所為非獨一個忠字而已，完全展現了中國傳統文化的內涵，在家對母盡孝，對部屬關愛有加，兼顧及子女，甚至體恤到百姓的辛苦。每逢立功升遷，岳飛總是謙辭功勞，認為是將士效力所致，可說處處為他人著想。

孟子說：「民為貴，社稷次之，君為輕。」岳飛不媚上，不唯權，行仁義，真正詮釋了中華傳統文化「愛國」的深刻意旨。

（待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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